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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例观点
瀛尊观点 | 西安奔驰事件,热闹背后的法律门道
作者:吴昊          时间: 2020.07.07

      西安奔驰维权事件一经曝光,不仅立即引发全民关注,还持续发酵,焦点不断更替。如果我们只是被动跟随,很容易身心俱疲,最后抱怨一句,法律真没用,还得bao(报道)力出奇迹。果真如此吗?让我们一起从法律人视角看看热闹背后的法律底线和逻辑……

|PART 1|事件回放
          ——从坐在车里哭到坐在车盖上哭
      近日,陕西西安一女研究生花66万买奔驰汽车,然而,她在签单提车5分钟还未出4S店时,发动机就出现了漏油现象。半个月跟4S店交涉三次,4S店方面仅仅同意更换发动机,不能够换车、退车,一直在被敷衍。
      该女子被逼无奈,到店里维权。从现场视频可以看到,她盘腿坐在一辆崭新的奔驰前车盖上,面对围观的人群,带着哭腔讲述事情的经过。

“66万买奔驰还没开就漏油”
“研究生美女维权‘大闹’奔驰4S店”
“太讲道理被欺负”
“十几年的教育受到奇耻大辱”

      这些关键词无疑吸引了大量网友关注该事件,截至发稿,新浪微博话题#66万买奔驰还没开就漏油#阅读量高达3.5亿,讨论次数超过5.4万。

      4月12日上午,涉事4S店西安利之星汽车有限公司称“已与该女子达成协议,但无法将双方达成的协议对外公布,是为了保护客户的隐私”。
但事情并未就此解决。
      4月12日晚,女子现身接受采访,她否认与西安利之星达成协议。
据中国质量新闻网报道,4月13日,西安市市场监督管理局高新分局向社会公布,涉事的漏油奔驰轿车已被封存,并将委托有资质的检测机构,对车辆进行检测并根据检测结果进行公正处理。
      4月13日,奔驰在官方微博发布声明进行了回应,声明称对客户的经历深表歉意,已派专门工作小组前往西安,将尽快与客户预约时间以直接沟通,力求在合理的基础上达成多方满意的解决方案。
      同日,女车主与奔驰4S店工作组在市场监督管理局高新分局沟通协商,不欢而散,双方就此事件谈话录音曝光。

|PART.2|    焦点问题法律分析
      公众对于本次奔驰事件的看法五花八门,但到目前为止,核心问题大致可以归纳如下:
      对于发动机漏油的问题,4s店应当承担的是“三包”责任吗?
      4S店是否应当给小姐姐换车或退款?
      4S店是否构成欺诈消费者要退一赔三?
      金融服务费是什么性质,该如何处理?
      法律的无力感从何而来,我们应该如何认识?
      公众朴素的认识与法律人的观点往往有些差异,律师会怎么看呢?

一、对于发动机漏油的问题,4s店应当承担的是“三包”责任吗?
      “精明”的经销商让销售还没结束就进入售后。所谓汽车三包规定是指国家质检总局制定并发布的《家用汽车产品修理、更换、退货责任规定》。“三包”规定的初衷是保护消费者在购买家用汽车之后能享受法定的修理、更换、退货等服务,“三包”的有效期是从销售者开具购车发票之日起算。挺好的初衷在实践中就变了味道。实际购车过程中,销售者往往利用自己的强势地位让消费者先交费开票,然后才交付车辆,有意回避消费者对于车辆的验收权利。也就是说,销售过程还没结束就进入售后了……
      本纠纷中,如车辆尚未离开4S店就发现严重质量问题,认定4S店尚未完成交付义务,尚未进入售后范围更为合理。

二、4S店是否应当给小姐姐换车或退款?
      商品交付不合格,消费者有权主张更换、退货,但仍存在法律风险。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三包规定毕竟只是一部部门规章,买卖合同如何履行更要看更有法律地位的《合同法》。据此,如果4S店交付的货物质量不符合约定,买方有权要求其修理、更换、退货,并承担违约责任。但需要注意的是,法律为了维持交易稳定,尽量减少过度维权,规定买方的权利顺序是修理优先更换,更换优先退货……如何确定合适的维权方案则需要视具体情况而定。本纠纷中,如尚未完成交付即出现发动机漏油的情况,仅维修显然对于消费者不利,更换、退货的方案更符合大众的认知。个案的变数在于,法官的认知可能与大众认知一致,也可能不完全吻合。
      按照三包规定,漏油是指泄漏燃油,小姐姐未必一定能退款或换车。退一步讲,即使认为已交付,属于售后三包的范围。最有利于小姐姐的条款是这一条:
      “家用汽车产品自销售者开具购车发票之日起60日内或者行驶里程3000公里之内(以先到者为准),家用汽车产品出现转向系统失效、制动系统失效、车身开裂或燃油泄漏,消费者选择更换家用汽车产品或退货的,销售者应当负责免费更换或退货。
      请注意,这里的漏油是指燃油泄漏,如果小姐姐的奔驰泄漏的是机油而非燃油,有可能并不能据此退车、换车。

三、4S店是否构成欺诈消费者要退一赔三?
      退一赔三的前提是认定经销商欺诈消费者。经销商店大欺客,百般推脱,我们情感上都想让这种不诚信的商家为此付出代价,比如,适用《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让4S店退一赔三。But,退一赔三的前提是认定经销商欺诈消费者。法律规定,经销商在接收车辆和卖出前都需要对车辆进行质量检验。普通消费者在提车5分钟内都发现的问题,4S店会没有发现?这确实不太合情理。再说,经销商故意把故障车卖给消费者也是时有耳闻。加上这次卖方的处理态度,让人不禁对这家奔驰经销商人品深度怀疑。
      自然事实不同于法律事实。怀疑归怀疑,能否退一赔三则要看证据。从目前政府相关部门的高调介入看,有关证据还是有可能被发现的,比如4S点的入库单、出库单等相关记录。希望有关部门能够严格执法,固定证据。

四、金融服务费是什么性质,该如何处理?
      金融服务费显然属于不合法收费,有关部门应当及时整治类似做法。银监会等主管机关的态度看,金融服务费显然不属于金融机构应当收取的正当费用,而类似民间借贷中的砍头息,即钱还没给到或者刚给到贷款人,就先收一笔利息。这种现象属于汽车销售行业较普遍的不规范收费行为。
      金融服务费之所以流行还是由于处罚力度太轻。经销商为了搏低利率的噱头就把成本进行了转嫁。大家都这么玩,自然就成了一种“行业惯例”。
五、法律的无力感从何而来,我们应该如何认识?
      奔驰事件爆发以来,很多人表达出对于法律的无力感。Why?法律本身是对人们行为的最低要求。同时,为了平衡各方利益,法律也是市场各方利益博弈的结果。如同三包规定第三条所说:“本规定是家用汽车产品三包责任的基本要求。鼓励家用汽车产品经营者做出更有利于维护消费者合法权益的严于本规定的三包责任承诺”。毕竟,对于汽车这样机械化程度较高的产品,经过前期各种质量标准与生产控制,车辆出问题的概率总体来看确实不大。
      因此,我们在选择商品时才愿意为名牌付出远超一般商品的价格。也是因此,我们才对于奔驰品牌的人设与实际做法的落差如此的惊诧与不忿。与其说这是法律的无力,不如说是高端品牌对自己人设的放弃与背叛。
      在法律分析之余,我们还是要对美女硕士小姐姐维权的有礼有节有担当,献上120个赞!不仅思路清晰,而且谈判沟通技巧强。人美也要多读书。
      消费者维权如同律师办案,现实虽然困难重重,但我们需要通过每一个案件逐步改善社会游戏规则。就像习总书记所说,法律人要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案件中,体会到公平正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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